【团穿兵】盛世河山 (一)


cp,我的团长我的团角色穿进士兵突击世界。


让他们看看这盛世河山。

 

孟烦了从杂草堆里站起来,他拖着一条跛腿在林间逡巡,他迷路了。

 

这里不是孟烦了所熟知的祭旗坡,而是一片陌生的林地,孟烦了的手上还拿着他给郝兽医的祭品——他握着这瓶酒在兽医的墓前睡着了,醒来就来到了这篇林地。

 

孟烦了一瘸一拐地走着,但他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远远地,地平线上出现一个小黑豆,孟烦了看清那是个人,就一瘸一拐地迎上去。

 

可他刚拐了没两步就停下了,他开始单腿往反方向蹦,那个小黑豆变成了一个大黑豆,大黑豆又成了一个清晰的人影,一个瘸子跑不过一个初现老态的农民。

 

那农民喊:“解放军同志!”

 

孟烦了站住,如果说刚才调头逃窜时他不能确定,那他现在就十分肯定,这个农民确实就是他炮灰团的郝兽医。

 

他在七连时总能看见死人的鬼魂,整个禅达也再没有人知道他当过解放军,只有鬼魂们才知道他曾是个解放军,郝兽医的魂是来接他了。

 

“郝兽医”的腿脚比烦啦快,他绕到这个躲避着自己袍泽弟兄的瘸子眼前,他挡住了他逃离的脚步。

 

孟烦了瞪着他的兽医,然后破口大骂:“你个驴日的现在来做什么!小太爷我还没活够!你们都他妈死光了!就留我一个人!我一个人我活到下个世纪我让你们嫉妒死!”

 

“郝兽医”担忧地拉住孟烦了的手:“解放军同志,你没事吧?你不记得我了?”

 

郝西川,陕西人士,现在却操着一口河南腔。

 

孟烦了用一条腿往后蹦,他一边蹦一边喊:“你快走吧!你离我远点!”他把手从“郝兽医”手心里抽出来,做出向外挥的动作,企图赶走这个要带走他的灵魂。

 

“郝兽医”不像是那个在祭旗坡上陪着炮灰团挨饿的老人,他的灵魂比肉体更有力气,他像是个天天都能吃饱饭的壮年人,他用两只手抓住孟烦了瘦筋筋的双肩:“解放军同志,史今班长,你莫事吧?我是许三多他爹啊!”

 

孟烦了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他问:“谁?”

 

……

 

瘸子孟烦了被强壮的许百顺拉出林子,拉下山坡,拉过下榕树乡欣欣向荣的水田鱼塘,拉近许家重新拼凑起来的院子里。

 

一路上与孟烦了和许百顺擦肩而过的农民,有的开着机动三轮,有的挑着沉甸甸的担子——担子里装着蔬菜瓜果,有的则提着一桶又肥又长的泥鳅向许百顺炫耀。

 

孟烦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这里不是禅达,这里远比禅达要发达繁荣,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空荡的院子里盖了一间仓促的瓦房,看上去像是昨晚连夜砌起来的,但院子里的水泥地上摊满了晾晒的谷物,是丰收了。

 

许百顺找出一张勉强能站立的板凳放在孟烦了面前,瘸子孟烦了毫不客气地坐下,许百顺尴尬地摸着头解释:“家里没有几个好椅子了,解放军同志将就着坐吧。”

 

孟烦了不再骂了,他确信自己已经到达了天堂,他不想抵抗。

 

许百顺找了几块砖垫屁股,勉强让自己和孟烦了处在同一高度:“班长同志这次家访来的不是时候,家里出了乱子,灶都没搭起来,只能请你喝点井水了。”

 

说着他从脚边拿起一个崭新的保温瓶,保温瓶的把手上还挂着商标,许百顺把保温瓶的盖子拧下来当作杯子,给孟烦了倒了一杯冰凉的井水。

 

孟烦了猛灌了一口,他问:“他们呢?”

 

许百顺哦了一声,开始掰手指:“一乐出去卖菜了,二和把这个房子砌起来之后又走啦,说是要到南方挣钱去。三多,你知道三多在哪的。”

 

孟烦了不知道,他更不认识什么一乐二和。既然到了天堂,那他的袍泽弟兄们也一定在这,他是这样地确信。

 

“我是说我们的团长!还有,还有很多人,都去哪了?”

 

许百顺呵一声:“团长那肯定在部队里嘛,这你比我清楚。”

 

“这儿也有部队?这儿也打仗吗?”

 

“不打仗不打仗,这儿怎么会打仗呢!”

 

“不打仗,要部队做什么?”

 

许百顺答不上来,孟烦了放下保温瓶盖子就和他告辞,他说:“那我出去找找?你去吗?”

 

许百顺疑问:“我为啥要去?我要在家嘞,等我儿子回来。”

 

孟烦了决定不强求,毕竟儿子是兽医死前最伤心的事,但他到了这里,却能与儿子重聚。他想,这就是天堂吧。

 

许百顺平和地说:“下次再来下榕树家访,再来啊!到时候再请解放军同志吃饭!”

 

孟烦了沿着田埂走,他确信这里是天堂。这里没有遍地饿殍,没有炮火硝烟,更没有漫山的死人,所有的人们都是丰衣足食的样子,就连郝兽医也成了个强壮的农民,这里必然是天堂。

 

他沿着田埂走,他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可以找到他的团长,他总要见一面自己的团长。

 

他被郝兽医从山上带下来的时候是清晨,现在日近中天,他也拖着瘸腿走了许久,但他真的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的团长。孟烦了站在乡村的路边张望——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背着行囊从一间小院里出来,他的眼睛是红的,他的眼睛从来都是红的,但这次是哭红的。

 

孟烦了不相信“虞啸卿”会在英年早逝,但他的的确确看到了衣着低调的虞啸卿背着行囊从那个农家小院里走出来,他红着眼睛,居然也瘸着一条腿,然后他向大路上走去。

 

孟烦了跟上“虞啸卿”,没出两步,他就被察觉,“虞啸卿”机警地转过头,看到他的脸后却又展开一个从未在“虞啸卿”脸上出现过的亲切笑容:“不是说好我去找你吗?你怎么就来了。”

 

面对这样的亲切,孟烦了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只好问他最关心的问题:“我的团长呢?”

 

“虞啸卿”扬起眉毛,露出一个他更不可能作出的惊讶表情:“团长在团部啊,你找团长干嘛?你都复员了。”

 

“虞啸卿”走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孟烦了僵直了身子,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钧座,您这样不好吧。”他推开“虞啸卿”的胳膊,一瘸一拐地往大路上走:“您能告诉我团部怎么走吗?”

 

“虞啸卿”跟在孟烦了身后:“班长,你学什么不好学我走路。你去团部干嘛,现在那几乎都没人啦,就算回去,也看不到谁。”

 

“那我也得见他!”孟烦了走到了大路边,可他不知道这个团部在哪,“郝兽医“也说死啦死啦在那儿,”虞啸卿“也这么说,看来他的团长在天堂里也能给自己找到一块用武之地。

 

“虞啸卿”被孟烦了喊得没招,他和孟烦了并肩在大路上走:“那你买票了吗?”

 

“票?”

 

“火车票啊!”

 

“哦,没有,我今天刚来这儿。”

 

“那咱赶紧去车站,说不定还能买到票。”

 

“虞啸卿”一招手,叫来一辆机动三轮车,三轮车原本应该是运货的,后头有一个挺大的车斗,“虞啸卿”和孟烦了相互搀扶着爬上车斗,这车就突突开动了。

 

孟烦了想起当年去看死啦死啦受审,也是坐在这样的车上,今天他又上了这样的一辆车,还是为了去看死啦死啦。

 

他与“虞啸卿”相对着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终于问:“钧座的腿怎么了?”

 

“虞啸卿”嘿嘿一笑,心虚地拍着自己的腿:“电话里忘了提了,小事儿。”

 

孟烦了本就不关心,“虞啸卿”不愿意说他也懒得问,两人各怀心事地坐在车上。“虞啸卿”低着头回避孟烦了,孟烦了则抬着头东张西望。

 

他看到连绵不绝的良田向身后倒飞而去,他看见丰衣足食的人们在田间挥汗如雨,他看见宽阔的路、发达的村、幸福的人,孟烦了能看见这一切。

 

他认命了。

 

三轮车在火车站门口停下,孟烦了虽坐过火车,却从未见过如此气派恢弘的火车站,“虞啸卿”付过车钱,拉着孟烦了往门口的售票处走。

 

孟烦了忍不住挣扎:“这是去哪儿?他到底在哪儿?这儿又是哪儿?”

 

“虞啸卿”于是放开孟烦了,自己到售票窗口买了两张票,又顺便退了到东北的那张。他拿着两张票,一个瘸子拉着另一个瘸子在候车大厅中狂奔,终于在停止检票前的最后一刻通过了检票口。

 

孟烦了被“虞啸卿”拖得七荤八素,两人抢上了火车他就开始咳嗽,“虞啸卿”却算得上是气息平稳,看来他还保持着天天练刀的习惯。孟烦了猛咳两声算作收尾,“虞啸卿”在他身前帮他分开人群,两人走到车厢之间的衔接处,在空隙中停下来:“今天只有这一趟车,而且只剩站票了。”

 

他挥挥车票,把两张一起揣进口袋里。

 

孟烦了看着比车上乘客穿得更朴素的“虞啸卿”,看他笔直板正地背靠着墙壁站着:“您…不是军人了?”

 

“虞啸卿”立刻不安地上下审视自己:”哪儿不对?“

 

孟烦了懒得说到底是哪儿不对,他也学着“虞啸卿”的样子倚在墙壁上,但他没有笔挺地站着,而是松松垮垮,好像刚才跑断了气。

 

火车没开多久就在下一站停下,车上下去了一些人,也上来了一些人,孟烦了观察着在他面前走过的生活在天堂的人们。他们再经历像人间那样的饥馑,他们甚至充满希望。

 

到了饭点,人们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行李架上拿出一个用纸盖着的纸碗,揭开那个纸碗,从碗里拿出几个小包的什么东西,撕开那些小包,孟烦了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那些人拿着纸碗走到孟烦了跟前,他跟前有一个水房,用水房里的开水冲进那个纸碗里,那香气就变得更浓郁。

 

“虞啸卿”也从自己的行李里掏出两个纸碗来:“没想到你会来,我只带了两个,这顿吃过下顿就得买车上天价的了。”

 

正说着,一个列车员推着小车从两人面前走过,嘴里还叫着:“瓜子花生八宝粥!”

 

“虞啸卿”叫住那个车,他问孟烦了:“你要什么味的?”

 

孟烦了不知道:“有什么味的?”

 

那个列车员说:“只有红烧牛肉的。”

 

于是“虞啸卿”买了两碗红烧牛肉的,他包里也是两碗红烧牛肉,一共是四碗,他像天堂里的其他人一样拆了包装又撒料,然后拿开水泡上。

 

“虞啸卿”泡好面,把两个碗放在地下,又从包里掏出一块布来向孟烦了伸手:“班长,请。”

 

被叫做班长的孟烦了莫名其妙:“我怎么成班长了?”

 

“你怎么就不是班长了?”

 

“我…”

 

遇见死啦死啦时,孟烦了是一个连长,但他很快就成了传令兵,后来他做回了连长,但依旧被死啦死啦要求在三米之内,最后他成了川军团的团长,之后就再没有担任过带长的职务。

 

除了当排头兵在死人堆里逃出来的那段日子里,他几乎从未当过班长。

 

孟烦了终于说出自己的疑问:“您不是虞啸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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